10月31日,為慶祝原中南礦冶學院(后更名為中南工業(yè)大學)的60周年華誕,老校友被邀訪問學校時合影。 記者 葉鐵橋攝 10月30日,中南大學信息科學與工程學院(以下簡稱“信息工程學院”)院樓208會議室內(nèi),學院黨委書記王一軍和院長吳敏就本院教師職稱評審在條件設(shè)置上產(chǎn)生了觀點碰撞,王一軍主張“宜寬”,吳敏認為“宜嚴”。 王一軍認為:“以后評職稱,按學校條件辦就可以了?!敝心洗髮W進行改革后,學校層面對評副高以上職稱的要求只有兩點:主持至少一項國家級課題和每年至少給本科生上一門課。而吳敏有不同看法:“學校下的指標只有那么多,還是應該設(shè)置一些限制性條件,以保證評選的有序性和質(zhì)量?!?/P> 事實上,在中南大學實施改革新政后,學校把權(quán)力下放給二級學院,在分配方式、人才引進、職稱評審等方面,幾乎完全由二級學院自己做主。在各個學院,具體細則仍時時引發(fā)觀點碰撞,這些仍在討論中的細則,將在2013年付諸實施。 2012年2月底,來中南大學才4個月的新校長張堯?qū)W,在學校教職工代表大會上推出一攬子改革計劃,包括人事、本科教育、研究生培養(yǎng)、科技體制等六大方面。這些改革方案的推出,如同巨石入水,激蕩著這所學生人數(shù)排全國第五位的重量級大學。改革領(lǐng)域之多、力度之大,以致該校副教授陳儒軍在博客上驚呼:“這恐怕將是中國高等教育上率先實施的最激進改革?!?/P> 2003年,北京大學系統(tǒng)改革引發(fā)了全社會強烈關(guān)注。然而,面對中國高等教育的沉疴痼疾,近年來,高校改革的步伐卻顯得有些蹣跚和遲滯。正因為如此,中南大學的這次改革備受關(guān)注。 目前正值張堯?qū)W履新一年,10月底到11月初,中國青年報記者前往中南大學采訪,親身體會這場改革在中南大學引發(fā)的變化與反響。 講師不準上講臺,教授必須上課 中南大學的這次改革,最打眼的莫過于講師不準上講臺了。陳儒軍甚至把這一點直接寫進了博客標題,發(fā)在了科學網(wǎng)上。進而,這個國內(nèi)科研人員聚集較多的網(wǎng)站上發(fā)生了一場激烈的討論。 對于新進的副教授以下職稱的青年教師,中南大學在改革文件中這樣規(guī)定:科研工作為主,晉升副教授后,再進入教師崗位。說得通俗一些,就是副教授以下的新進教師先做科研,評上副教授以后再上講臺。 今年從中國科技大學博士畢業(yè),9月剛獲聘入校的信息工程學院教師劉望說,據(jù)他了解,學校的政策是“新人新辦法、老人老辦法”,今年新進的年輕教師原則上要求不上課,只做科研,他就是如此,“有些條件好的院系,將這一舉措拓寬到了前幾年進的博士也不用上課了,先做科研。” 這一新政在校內(nèi)外引發(fā)了廣泛爭論,比較集中的反對聲音是,教學經(jīng)驗需要積累,年輕教師需要在與學生的互動中“教學相長”,不上講臺不利于青年教師的成長。 在今年4月的中南大學改革發(fā)展研討會上,張堯?qū)W這樣解釋不讓青年教師上講臺的出發(fā)點:讓他們集中精力把自己的科研地位和科研能力提上來,“青年教師既要搞科研又要講課,時間上不夠,要讓他們在一段時間內(nèi)專心致志地把科研做好?!?/P> 劉望支持這一舉措:“對我們來說,上課太著急了,如果單靠理解書本知識再傳授給學生,效果肯定不佳。另外,我找工作前也進行過一些了解,我有師兄在大學任教,他們不但要花大量時間備課,還得為評職稱努力做科研,兩邊兼顧,累得不行,也都難做好。不讓青年教師上講臺,我認為這是對我們的保護?!?/P> 陳儒軍也認為:“博士畢業(yè)后是做科研的黃金時期,這個時候安心做科研有一定道理?!彼l(fā)在科學網(wǎng)的博文后面有300多條評論,對這一舉措支持的人很多,有評論直呼“改得好”,認為“一能夠提高教學水平,二能夠使年輕人快速成長”。 講師不上講臺,也帶來了兩個問題:他們不上誰上?他們不教怎么考核? 誰上講臺,正是這次改革所關(guān)注的核心問題。2001年在教育部任職時就一手推動教授上講臺的張堯?qū)W在10年后展現(xiàn)出了他的執(zhí)著,在中南大學的這次改革中,為了保證教授上講臺,校方用了近乎鐵腕的手段。 改革文件中要求,要把教授、副教授為本科生上課作為基本制度,要求教授每學年至少主講一門本科生課程。為確保這一改革舉措的順利實施,鐵腕手段包括:教師評職稱時,有沒有給本科生上課是硬指標,具有一票否決的威力;連續(xù)兩年不為本科生上課的,學院不得再聘其任教授、副教授。 為防止“教授開課、博士授課”這種“上有政策、下有對策”的貓兒膩,改革文件還明確要求,不得任意調(diào)整授課教師,并表示將通過組織人員查課、學生反饋等形式予以監(jiān)督。 文學院院長歐陽友權(quán)說,為了讓教授上講臺,學校甚至將懲處范圍擴大到了以學院為單位,“如果發(fā)現(xiàn)學院有一個教授不上講臺,學校將扣發(fā)該院全部崗位津貼的1%,兩個則是2%,依此類推”。 吳敏說,讓教授給本科生上課,他非常支持,“我們很多教授不給本科生上課,都跑項目跑錢去了,這樣就使得我們的工作中心偏移了,大學還是應該以人才培養(yǎng)為中心”。 學校老牌院系地球科學與信息物理學院院長魯安懷也認為,作為一所大學,首先要把本科教學辦好,“如果大家心思不在課堂上,或者根本不上課堂,這樣辦不好一所大學。” 教授副教授必須上講臺,講師則被要求離開講臺,對他們怎么考核?“非升即轉(zhuǎn),非升即走”,面對這一問題,接受采訪的好幾位教師都脫口而出這8個字。 對于青年教師,中南大學實施“2+6”培養(yǎng)計劃,兩年的博士后培養(yǎng),再加上6年的青年教師階段培養(yǎng)。8年期滿,青年教師如果未能獲得副高級職稱,要么校內(nèi)轉(zhuǎn)崗,轉(zhuǎn)為實驗室、教輔或管理崗位人員,要么調(diào)離學校,這就是“非升即轉(zhuǎn)”和“非升即走”。 在中南大學化學化工學院,記者隨機走進了一間辦公室,里面有四五名青年教師,一名年輕老師說,他認為這一政策還是顯得有些“殘酷”。 劉望卻不認為殘酷,他說,在求職時,他發(fā)現(xiàn)國內(nèi)重點大學也有類似規(guī)定,比如西安一所重點大學也規(guī)定四年內(nèi)升不上副教授就得走人,即使升上了副教授,也是三年一聘期,兩個聘期未能升上教授,還是得走人。南京一所高校則規(guī)定5年內(nèi)未能升到副教授就得走人?!拔冶容^了一下,中南的年限是最長的,這也有利于我們做一些長線研究,避免急功近利?!?/P> 不上講臺的同時,中南還大幅提高了新進博士的待遇,劉望說,去年學校給博士的科研啟動費是5萬元,今年提高到了20萬元,此外還有10萬元的安家費?!皩ξ覀儊碚f,有經(jīng)費,有活兒干,不用上課,還沒人管你,已經(jīng)很幸福了?!?/P> 不過,魯安懷對被淘汰者充滿憂慮:非升即走,走到哪里去?別的學校認為你是被淘汰的,會收你嗎?出路很受限制。而且,副教授名額只有那么多,如果人家水平夠了,卻因為名額所限沒上,怎么辦?“這條執(zhí)行起來可能會有難度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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