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||||
|
這是幾年前的事情,發(fā)生在我主持的題為“自我管理與自我領導”的工作坊上。一個學員剛剛聽完第一個單元,就在課間休息的時候來對我說:太有收獲了!她自我介紹,說自己在國外MBA畢業(yè),當時在國內(nèi)某知名商學院擔任部門主任,在該商學院也聽了很多課。但是,她說不管在國外還是國內(nèi),她聽過的那些課都不解決她工作中的實際問題。而聽了這一個單元,她認為已經(jīng)找到了癥結所在:沒有管理好自己! 她所說的商學院課程不解決經(jīng)理人的實際問題,并不讓我特別驚訝。通過跟眾多經(jīng)理人的接觸,加上以前在哈佛商學院學習時(以及后來自己在商學院工作時)的觀察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這樣一條“悖論”:商學院往往不教管理。對于經(jīng)理人所需要的最實際、最關鍵的那些管理法則,商學院往往是不教的。因此,即使許多人讀了MBA,其實并不懂得管理。 那么,商學院教什么?美國商學院教的絕大部分東西,屬于“商”。雖然叫“工商管理碩士”(MBA),但是只側重于“工商”,也就是MBA中的B,既忽略了“管理”的部分,也忽略了其中的“碩士”層面,即研究生教育所應該注重的對思想的塑造。中國很多商學院,則側重于經(jīng)濟學。不管是側重工商還是經(jīng)濟學,商學院至少忽視了對于管理者非常重要的三大類內(nèi)容。 第一類是任何組織中的管理者,不管是企業(yè)中的財務經(jīng)理、銷售經(jīng)理、生產(chǎn)主管,還是醫(yī)院的科室主任、大學里的系主任,都需要掌握的怎么管理人的內(nèi)容。既包括怎么管理下級、團隊,也包括怎么管理上級、平級,尤其關鍵的是怎么管理自己。 第二類是“組織為什么存在”這樣的終極問題。企業(yè)存在的目的是什么?員工是資源還是人?我是誰?我們是誰?我們向何處去?這些問題超越了單純的商業(yè)和經(jīng)濟學的邏輯,進入到哲學的范疇,商學院要么難以作答,要么給出錯誤的回答。然而并不只是哲學愛好者才需要思考這些問題。企業(yè)和管理者的行事方式,歸根到底是由對這些問題的答案所決定的。 第三類是領導力的問題。領導力同時具有上述兩類問題的特征。一方面,每個組織管理者,不分行業(yè)和職能,在具體工作中都有發(fā)揮領導力的責任。另一方面,領導力跟認識自己、成為自己,以及組織的目的是什么這些終極問題密切相關。 那么,商學院為什么不教管理?在中國,首先是因為“無能”——商學院或者管理學院不懂管理。這聽起來諷刺,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實情。商學院在中國是新生事物,經(jīng)濟學者往往近水樓臺先得月,成為了商學院的主宰。而來自西方的經(jīng)濟學,傳統(tǒng)上是把組織看做一個黑匣子,不關心也不懂得其中的管理問題的。諾貝爾經(jīng)濟學獎創(chuàng)設幾十年來,只有一個研究組織的經(jīng)濟學家獲獎,就是赫伯特·西蒙,可以作為經(jīng)濟學者不關心管理的旁證。而曾經(jīng)擔任北京大學(微博)(微博)光華管理學院黨委書記的陸正飛,在評價當時的院長張維迎引發(fā)的多起風波時,說北大和其他高校的管理學院,管理問題往往是各個院系中最多的,管理水平也總是落后的,可以作為經(jīng)濟學者不懂得管理的旁證。 當然,還有個原因,就是“無為”。非不能也,是不為也。不為,可能是因為重學術、輕實用。美國的商學院,一直存在“經(jīng)驗知識”與“學術知識”這兩條路線的斗爭。早期的商學院,被認為學術性不強,于是美國商學院從20世紀五、六十年代起大力發(fā)展學術知識?,F(xiàn)在的商學院,又被認為矯枉過正,脫離實際太遠,南加州大學商學院教授、著名領導力大師沃倫·本尼斯就持這樣的觀點。 然而,在終極問題上的不為,則更多是重市場、重實用造成的。舉個例子,在2010年哈佛商學院第三屆年度領導力論壇上,我和哈佛商學院的拉凱什·庫拉納教授以及即將就任西北大學凱洛格商學院院長的莎莉·布勞恩特教授同組交流,討論在商學院進行價值觀教育的問題。布勞恩特說,關于商學院該怎么對學生進行倫理道德教育,還沒有過很好的研究;而她很懷疑是否能改變一個成年人的價值觀(我對她的說法的解讀:教價值觀不夠?qū)嵱茫?。庫拉納則說,很難在商學院傳授價值觀,因為學生會說我們是顧客,我們交錢上商學院不是來學這個的。回到開頭那個經(jīng)理人的例子,為什么商學院不教她自我管理?因為學生很可能說,我們交錢上商學院不是為了學管理自己,而是為了學怎么管理別人的。 |
[發(fā)布者:yezi ] | |||
|